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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墙上之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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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电梯门打开之后,他们看到的是一面墙。

    墙的上方有一条缝隙,看来电梯停在了两层楼之间。缝隙外面是灯光幽暗的走廊,让苏眉和保安感到惊恐无比的是——有一双脚正站在走廊里,这双脚悬空在地面之上。

    苏眉按下应急按钮,毫无反应,按了向下或者向上的键,电梯也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那个保安焦躁不安,冲动的想要爬出去,他的两只手扳住头顶上方的地面,一只脚蹬着电梯门,手和脚一使劲,身体上撑,脑袋就从上方缝隙里探了出去。这时,电梯突然启动了,保安拼命的想要爬上去,苏眉顾不上多想,用力将他拽了下来,电梯门合上了,再晚一步,保安的脑袋就会被硬生生的切断!

    电梯门打开,他们看到走廊里吊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傻大个吊死在18楼的走廊里,面对着电梯门,红色的舌头伸出老长,还滴着血。

    特案组立即进行现场勘验,傻大个为自杀,上吊的工具是一种很细的钢琴线,系在走廊顶部中央空调的百叶风口上,旁边一个倒下的铝合金垃圾桶上提取到了他的鞋印,看来他是踩着垃圾桶上吊,死意坚决,没有犹豫。琴线坚韧无比,非常结实,勒进了他的皮肤,头低垂着,血液顺着伸出来的舌头滴落下来。

    钢琴线上意外的发现了凝固的血痕,说明这段琴线以前还吊死过一个人。

    梁教授和包斩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疑问:难道是傻大个杀死了温小婉,又畏罪自杀?

    苏眉把保安裤兜在电梯里非礼她的事情告诉了画龙。画龙将裤兜狠狠地揍了一顿,戴上手铐,关进大厦的治安室里,特案组连夜对他进行了审讯,裤兜鼻青脸肿,神色慌张。

    特案组四位成员一言不发,注视着他,临时审讯室里气氛异常凝重。

    一会儿,裤兜的头上冒出汗来,他绷不住了,低下头小声说道:我也没犯多大的罪埃

    梁教授:小包,猥亵罪判多少年?

    包斩:强制猥亵、侮辱女性,情节严重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。

    画龙:你还涉嫌袭警。

    裤兜大汗淋漓,辩解道:冤枉,我拿什么袭警啊,香蕉?

    画龙拍案怒道:判你十年都是轻的。

    裤兜:我戴罪立功,能不能宽大处理?

    苏眉冷冰冰地说道:你这个混蛋,不要和我们谈条件。

    裤兜:我说的宽大处理,是指的电梯里的那件事,判十年五年也太重了吧。

    梁教授:你的意思是,你没有杀人,仅仅是猥亵?

    裤兜急忙摆手说道:我可没杀人,我也没犯多大的罪,更不会包庇凶手,因为……

    包斩:因为什么?

    裤兜拱着手哀求道:能不能给我宽大啊,小警花,就算求你了成不,我错了,我说,你还救了我一命,我说出来算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苏眉哼了一声说道:看你的表现了。

    梁教授示意画龙给他打开手铐,并且给他一只烟,裤兜点燃香烟,揉着手腕说道:

    我不包庇凶手,因为根本就没有凶手,那个女编辑是自杀的!

    特案组感到很意外,梁教授让裤兜将自己知道的内幕源源本本的讲一遍。

    这个大厦里的人分为三等,社会的金字塔也是这样搭建的:

    一、老总和主编在金字塔顶端,有私车和住房,有妻子和情人,有糜烂的夜生活。

    二、公司职员位于中部,没钱没车,以地铁或公交车代步,买不起房子,只能与别人合租。他们在同病相怜的同类中选择恋人,浪漫的爱情列车向现实婚姻的大山驶去。要么翻越,要么碰撞。

    三、保安或者清洁人员,位于金字塔最下端,他们住在地下室。没钱没车没房,没有学历,没有女朋友。这些外来打工人员来自中国的广大农村,为了追求梦想离开家乡,多年来,繁重的工作,低廉的薪水,挫折的情感,无数青春和汗水缔造了城市,然后被城市遗忘。隐蔽的背后,黑夜里,性生活基本靠手。那个香蕉是一个异类,看上去丑陋,但在民工的黑夜里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傻大个来自北方,裤兜来自南方,两朵漂泊的蒲公英暂歇在一个地下室。

    在北方,山上的每一个石头里都有一座山;在南方,树上的每一根树杈中都有一棵树。

    他们穿着保安的衣服,在大厦里巡夜。他们光着膀子,在夜市上喝酒。他们在地下室的宿舍里一起看书,朋友之谊不知不觉建立。傻大个有些神经质,沉默寡言,内向,笑的时候爱捂着嘴。裤兜认为自己很聪明,除了看刑侦推理类图书,还喜欢看孙子兵法和厚黑学。裤兜有时会向傻大个发牢骚:我以后会有钱的,要有钱了,就把这栋大厦买下来。

    傻大个:那你会不会让俺当保安头,主管。

    裤兜:那时,还当什么保安啊,我是老总,你做副总。

    傻大个:嘿嘿,想想还真不错。

    裤兜:你有啥想法没,愿望。

    傻大个:俺就想见到俺娘。

    裤兜:别傻了,你娘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警方在事后调查得知,傻大个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上吊身亡,父亲是一个跳大神的乡间巫师,除了装神弄鬼,平时也给人算卦算命。傻大个幼年时曾用一根细竹竿牵着假扮成瞎子的父亲走街串巷,走过槐花盛开的夏天和桂花飘香的秋天,在北方的很多乡村城镇中留下了足迹。

    六岁那年的夏天,雷声滚过家乡的山坡,山坡上摇曳着几朵雏菊,一个孩子在柏油路上推着热腾腾的轮胎,一场大雨下起来,水花四溅,孩子滚着轮胎走进家门。

    门的后面,吊着母亲的尸体。

    孩子吓呆了,旁边的竹床上并排放着几条毛裤,从小到大,排列整齐,母亲去世之前为儿子织完了从童年到成年的所有毛裤,一共六条。

    孩子扑上前,抱着妈妈,嚎啕大哭起来,这一哭,就是许多年。

    娘啊娘,补衣裳。

    黑黑地夜,昏黄的灯。

    针尖儿扎了娘的手,

    娘,疼了不?

    娘啊娘,织毛裤。

    白白的雪,大冷的天。

    针尖儿扎了娘的手,

    娘,你疼不?

    孩子长大成人,穿着母亲为他织的毛裤到城市里闯荡。他的个子很高,毛裤显得有些瘦校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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