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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十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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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游雅 高闾

    游雅,字伯度,小名黄头,广平任人也。少好学,有高才。世祖时,与渤海高 允等俱知名,征拜中书博士、东宫内侍长,迁著作郎。使刘义隆,授散骑侍郎,赐 爵广平子,加建威将军。稍迁太子少傅,领禁兵,进爵为侯,加建义将军。受诏与 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。出为散骑常侍、平南将军、东雍州刺史,假梁郡公。 在任廉白,甚有惠政。征为秘书监,委以国史之任。不勤著述,竟无所成。诏雅为 太华殿赋,文多不载。雅性刚戆,好自矜诞,陵猎人物。高允重雅文学,而雅 轻薄允才,允性柔宽,不以为恨。允将婚于邢氏,雅劝允娶于其族,允不从。雅曰: “人贵河间邢,不胜广平游。人自弃伯度,我自敬黄头。”贵己贱人,皆此类也。 允著征士颂,殊为重雅,事在允传。雅因论议长短,忿儒者陈奇,遂陷奇 至族,议者深责之。和平二年卒。赠相州刺史,谥曰宣侯。

    子僧奴,袭爵。卒,子双凤袭。

    雅弟恆,子昙护。太和中,为中散,迁典寺令。后慰劳仇池,为贼所害。赠肆 州刺史。

    高闾,字阎士,渔阳雍奴人。五世祖原,晋安北军司、上谷太守、关中侯,有 碑在蓟中。祖雅,少有令名,州别驾。父洪,字季愿,陈留王从事中郎。闾贵,乃 赠宁朔将军、幽州刺史、固安贞子。

    闾早孤,少好学,博综经史,文才俊伟,下笔成章。本名驴,司徒崔浩见而奇 之,乃改为闾而字焉。真君九年,征拜中书博士。和平末,迁中书侍郎。高宗崩, 乙浑擅权,内外危惧。文明太后临朝,诛浑,引闾与中书令高允入于禁内,参决大 政,赐爵安乐子。加南中郎将,与镇南大将军尉元南赴徐州。闾先入彭城,收管籥, 元表闾以本官领东徐州刺史,与张谠对镇团城。后还京城,以功进爵为侯,加昭武 将军。

    显祖传位,徙御崇光宫。闾上表颂曰:

    臣闻刑制改物者,应天之圣君;龌龊顺常者,守文之庸主。故五帝异规而化兴, 三王殊礼而致治,用能宪章万祀,垂范百王,历叶所以挹其遗风,后君所以酌其轨 度。伏惟太上皇帝,道光二仪,明齐日月,至德潜通,武功四暢。霜威南被,则淮 徐来同;齐斧北断,则猃狁覆毙。西摧三危之酋,东引肃慎之贡,荒遐款塞,九有 宅心。于是从容闲览,希心玄奥;尚鼎湖之奇风,崇巢由之高洁;畴咨熙载,亮采 群后,爰挹大位,传祚圣人。开古之高范,爰萃于一朝;旷叶之希事,载见于今日。 昔唐尧禅舜,前典大其成功;太伯让季,孔子称其至德。苟位以圣传,臣子一也。 谨上至德颂一篇,其词曰:

    茫茫太极,悠悠遐古。三皇刑制,五帝垂祜。仰察璿玑,俯鉴后土。雍容端拱, 惟德是与。夏殷世传,周汉纂烈。道风虽邈,仍诞明哲。爰暨三季,下凌上替。九 服三分,礼乐四缺。上灵降鉴,思皇反正。乃眷有魏,配天承命。功冠前王,德侔 往圣。移风革俗,天保载定。于穆太皇,克广圣度。玄化外暢,惠鉴内悟。遗此崇 高,挹彼冲素。道映当今,庆流后祚。明明我皇,承乾绍焕。比诵熙周,方文隆汉。 重光丽天,晨晖叠旦。六府孔修,三辰贞观。功均乾造,云覆雨润。养之以仁,敦 之以信。绥之斯和,动之斯震。自东徂西,无思不顺。祯候并应,福禄来格。嘉谷 秀町,素文表石。玄鸟呈皓,醴泉流液。黄龙蜿蜿,游鳞奕奕。冲训既布,率土咸 宁。穆穆四门,灼灼典刑。胜残岂远,期月有成。翘翘东岳,庶见翠旌。先民有言, 千载一泰。昔难其运,今易其会。沐浴淳泽,被服冠带。饮和陶润,载欣载赖。文 以写意,功由颂宣。吉甫作歌,式昭永年。唐政缉熙,康哉垂篇。仰述徽烈,被之 管弦。

    高允以闾文章富逸,举以自代,遂为显祖所知,数见引接,参论政治。命造 鹿苑颂、北伐碑,显祖善之。永明初,为中书令,加给事中,委以机密。 文明太后甚重闾,诏令书檄,碑铭赞颂皆其文也。

    太和三年,出师讨淮北,闾表曰:“伏见庙算有事淮海,虽成事不说,犹可思 量。臣以愚劣,本非武用,至于军旅,尤所不学。直以无讳之朝,敢肆狂瞽,区区 短见,窃有所疑。臣闻兵者凶器,不得已而用之。今天下开泰,四方无虞,岂宜盛 世,干戈妄动?疑一也。淮北之城,凡有五处,难易相兼,皆须攻击。然攻守难图, 力悬百倍,反覆思量,未见其利。疑二也。纵使如心,于国无用,发兵远入,费损 转多。若不置城,是谓空争。疑三也。脱不如意,当延日月,屯众聚费,于何不有。 疑四也。伏愿思此四疑,时速返旆。”文明太后令曰:“六军电发,有若摧朽,何 虑四难也。”

    迁尚书、中书监。淮南王他奏求依旧断禄,文明太后令召群臣议之。闾表曰:

    天生烝民,树之以君,明君不能独理,必须臣以作辅。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 忠。故车服有等差,爵命有分秩;德高者则位尊,任广者则禄重。下者禄足以代耕, 上者俸足以行义。庶民均其赋,以展奉上之心;君王聚其材,以供事业之用。君班 其俸,垂惠则厚;臣受其禄,感恩则深。于是贪残之心止,竭效之诚笃;兆庶无侵 削之烦,百辟备礼容之美。斯则经世之明典,为治之至术。自尧舜以来,逮于三季, 虽优劣不同,而斯道弗改。自中原崩否,天下幅裂,海内未一,民户耗减,国用不 充,俸禄遂废。此则事出临时之宜,良非久长之道。

    大魏应期绍祚,照临万方,九服既和,八表咸谧。二圣钦明文思,道冠百代, 动遵礼式,稽考旧章,准百王不易之胜法,述前圣利世之高轨;置立邻党,班宣俸 禄,事设令行,于今已久;苛慝不生,上下无怨,奸巧革虑,窥觎绝心,利润之厚, 同于天地。以斯观之,如何可改?

    又洪波奔激,则堤防宜厚;奸悖充斥,则禁网须严。且饥寒切身,慈母不保其 子;家给人足,礼让可得而生。但廉清之人,不必皆富;丰财之士,未必悉贤。今 给其俸,则清者足以息其滥窃,贪者足以感而劝善;若不班禄,则贪者肆其奸情, 清者不能自保。难易之验,灼然可知,如何一朝便欲去俸?淮南之议,不亦谬乎?

    诏从闾议。

    高祖又引见王公已下于皇信堂,高祖曰:“政虽多途,治归一体,朕每蒙慈训, 犹自昧然。诚知忠佞有损益,而未识其异同,恆惧忠贞见毁,佞人便进。寤寐思此, 如有隐忧。国彦朝贤,休戚所共,宜辨斯真伪,以释朕怀。”尚书游明根对曰: “忠佞之士,实亦难知。依古爵人,先试之以官,官定然后禄之,三载考绩,然后 忠佞可明。”闾曰:“窃谓袁盎彻慎夫人席,是其忠;谮杀晁错,是其佞。若以异 人言之,望之为忠,石显是佞。”高祖曰:“自非圣人,忠佞之行,时或互有。但 忠功显即谓之忠,佞迹成斯谓之佞。史官据成事而书,于今观之,有别明矣。朕所 问者,未然之前;卿之所对,已然之后。”闾曰:“佞者,饰智以行事;忠者,发 心以附道。譬如玉石,皦然可知。”高祖曰:“玉石同体而异名,忠佞异名而同理。 求之于同,则得其所以异;寻之于异,则失其所以同。出处同异之间,交换忠佞之 境,岂是皦然易明哉?或有托佞以成忠,或有假忠以饰佞。如楚子綦后事显忠,初 非佞也。”闾曰:“子綦谏楚,初虽随述,终致忠言,此适欲几谏,非为佞也。子 綦若不设初权,后忠无由得显。”高祖善闾对。

    闾后上表曰:

    臣闻为国之道,其要有五:一曰文德,二曰武功,三曰法度,四曰防固,五曰 刑赏。故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;荒狡放命,则播武功以威之;民未知战,则 制法度以齐之;暴敌轻侵,则设防固以御之;临事制胜,则明刑赏以劝之。用能辟 国宁方,征伐四克。北狄悍愚,同于禽兽,所长者野战,所短者攻城。若以狄之所 短,夺其所长,则虽众不能成患,虽来不能内逼。又狄散居野泽,随逐水草,战则 与家产并至,奔则与畜牧俱逃,不赍资粮而饮食足。是以古人伐北方,攘其侵掠而 已。历代为边患者,良以倏忽无常故也。六镇势分,倍众不斗,互相围逼,难以制 之。昔周命南仲,城彼朔方;赵灵、秦始,长城是筑;汉之孝武,踵其前事。此四 代之君,皆帝王之雄杰,所以同此役者,非智术之不长,兵众之不足,乃防狄之要 事,其理宜然故也。易称天险不可升,地险山川丘陵,王公设险以守其国,长 城之谓欤?今宜依故于六镇之北筑长城,以御北虏。虽有暂劳之勤,乃有永逸之益, 如其一成,惠及百世。即于要害,往往开门,造小城于其侧。因地却敌,多置弓弩。 狄来有城可守,其兵可捍。既不攻城,野掠无获,草尽则走,终必惩艾。

    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,合六万人为武士,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, 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。下置官属,分为三军,二万人专习弓射,二万人专习戈 盾,二万人专习骑槊。修立战场,十日一习,采诸葛亮八阵之法,为平地御寇之方, 使其解兵革之宜,识旌旗之节,器械精坚,必堪御寇。使将有定兵,兵有常主,上 下相信,昼夜如一。七月发六部兵六万人,各备戎作之具,敕台北诸屯仓库,随近 作米,俱送北镇。至八月征北,部率所领,与六镇之兵,直至碛南,扬威漠北。狄 若来拒,与之决战,若其不来,然后散分其地,以筑长城。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, 若一夫一月之功,当三步之地,三百人三里,三千人三十里,三万人三百里,则千 里之地,强弱相兼,计十万人一月必就,运粮一月不足为多。人怀永逸,劳而无怨。

    计筑长城,其利有五:罢游防之苦,其利一也;北部放牧,无抄掠之患,其利 二也;登城观敌,以逸待劳,其利三也;省境防之虞,息无时之备,其利四也;岁 常游运,永得不匮,其利五也。

    又任将之道,特须委信,遣之以礼,恕之以情,阃外之事,有利辄决,赦其小 过,要其大功,足其兵力,资其给用,君臣相体,若身之使臂,然后忠勇可立,制 胜可果。是以忠臣尽其心,征将竭其力,虽三败而逾荣,虽三背而弥宠。

    诏曰:“览表,具卿安边之策。比当与卿面论一二。”

    高祖又引见群臣,议伐蠕蠕。帝曰:“蠕蠕前后再扰朔边。近有投化人云,敕 勒渠帅兴兵叛之,蠕蠕主身率徒众,追至西漠。今为应乘弊致讨,为应休兵息民?” 左仆射穆亮对曰:“自古以来,有国有家莫不以戎事为首。蠕蠕子孙,袭其凶业, 频为寇扰,为恶不悛,自相违叛。如臣愚见,宜兴军讨之,虽不顿除巢穴,且以挫 其丑势。”闾曰:“昔汉时天下一统,故得穷追北狄。今南有吴寇,不宜悬军深入。” 高祖曰:“先朝屡兴征伐者,以有未宾之虏。朕承太平之基,何为摇动兵革?夫兵 者凶器,圣王不得已而用之。便可停也。”高祖又曰:“今欲遣蠕蠕使还,应有书 问以不?”群臣以为宜有,乃诏闾为书。于时蠕蠕国有丧,而书不叙凶事。高祖曰: “卿为中书监,职典文词,所造旨书,不论彼之凶事。若知而不作,罪在灼然;若 情思不至,应谢所任。”闾对曰:“昔蠕蠕主敦崇和亲,其子不遵父志,屡犯边境。 如臣愚见,谓不宜吊。”高祖曰:“敬其父则子悦,敬其君则臣悦。卿云不合吊慰, 是何言欤!”闾遂引愆,免冠谢罪。高祖谓闾曰:“蠕蠕使牟提小心恭慎,甚有使 人之礼,同行疾其敦厚,每至陵辱,恐其还北,必被谤诬。昔刘准使殷灵诞每禁下 人不为非礼之事,及其还国,果被谮醖,以致极刑。今为旨书,可明牟提忠于其国, 使蠕蠕主知之。”

    是年冬至,高祖、文明太后大飨群官。高祖亲舞于太后前,群臣皆舞。高祖乃 歌,仍率群臣再拜上寿。闾进曰:“臣闻:大夫行孝,行合一家;诸侯行孝,声著 一国;天子行孝,德被四海。今陛下圣性自天,敦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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